馬修子,通稱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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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tthew  

【磁麥】Yes, My Lord. (11)

*好久不見我要去放假了<<<<

*覺得伊東的聲音就是這倆給我的感覺qwq((嘴很笨

*延伸閱讀(??)夏宇〈交談〉,"雪塊"從這裡出來的,感謝國文系溫柔可愛的好同學♥(ˊ∀ˋ人)

    時光總在不經意間與人擦身而過,初始也許還不會察覺,但是待到在水潭邊休整洗漱的時候,就能發現她已經在身上給自己動了多少手腳。

    遠征、圍獵,間或還有農忙和修築堡壘,Max每隔幾個月看見Leon,都覺得和上一次見面時有那麼些許的不一樣;Leon變得更高了,臉型似乎也在迴環往復的旅途中被雕鑿得更成熟、更瘦削了不少,Max原本認為距離也會在這種時候越拉越遠吧,Leon卻總能在為數不多的可以相處的日子裡,一個一個否定掉他曾經萌生過的,那些「不可能如何如何」的想法。

    然後咧著一口不算太整齊的牙齒揉亂他的頭髮,要他暫時別想那麼多。

    幾百個日子也就那麼過來了,雖然大部分的時間裡沒有Leon。

    Max終於積攢到一點可以自立門戶的基礎,他想,再過不久又是應該改變的時候了。

    到時見面的時間一定就更少了,只能透過祈禱來乞求上帝施捨一點巧合讓他們在路上或是某個小旅店裡偶遇,也許兩人那時依舊孓然一身,只有各自依憑的長劍和金幣;更有可能是都在環境使然下各自有了妻子子女,以前的全部就隨著灰塵一起被封存在藏書室最角落的那個書架裡,偶爾在某個寂寥的晚上拿出來翻一翻罷了。

    在修道院中已經等到第三個收穫季的到來。

    「今年收成是不是不太好?」Max抱著去年的收支簿,皺眉看著翻閱今年帳本的修道院院長,老人瞇起眼,用指尖捏起紙頁不斷摩娑,臉上同樣也在發愁。

    「豈止是不太好?和去年比簡直差遠了。」院長嘆一口氣,啪一聲用力把帳本蓋上,「不過院裡的物資要用來接濟村民還是夠用的。」

    「那您在煩惱的是?」

    「今年還是有遠征。」又嘆出一口氣,老者抬眼望向天花板,「上頭仍執意出征,認為更多的信徒就可以讓信仰更堅定。」

    「只有信仰肚子就會飽了嗎?」Max把手上的本子摔到桌上,然後才想起跟自己對話的人是誰,「……我很抱歉,院長。」

    「沒關係,我能理解你的想法,Max。」院長撐著頭,擺了擺手要Max忘掉這件事,「我煩惱的是,軍團經過村子時要怎麼辦啊……」

    「您是說……收成以後的歡迎會嗎?」

    「不只,」老者這次沉思了好一會,「賓主不盡歡還是其次,我擔心要是有個萬一……僅僅依靠信仰還是治不好刀劍劃出的傷口的。」

    Max張了張嘴,想想還是保持緘默。

    「由我來說是很不適當,但我實在無法保證,明年春天以前辦的是否會是凱旋慶祝。」

    「……缺糧不是只有我們這裡會有,是嗎?」

    「雙方互相的劫掠殘殺,導致的從來就不會是好結果啊……」

***

    「Leon!」

    裹緊披風,Leon回頭往草坡後面看去,Max揮開斗篷的帽子,一步一步朝坡頂的他走過來,「你在這喝酒?」

    「酸果汁。今年的酒難喝死了,我寧可喝這個。」他把披風解下來蓋到來人臉上,正在奇怪對方怎麼不是穿著平常穿的修士長袍時,Max很不賞臉地把披風扯下來甩到一邊。

    「我只是確認下你是清醒的。」Max也脫下自己的斗篷,露出底下並不算保暖的便裝,他踢了下Leon擺在一旁的長劍,「起來,和我對練。」

    「對練?」Leon握上劍鞘,將武器推得遠了些,還不打算把劍抽出來,「你要練什麼?」

    「要練的是你。」Max舉起已經準備好的匕首,往前一步逼到Leon胸前,狠狠刺向他手臂上的要害。

    Leon翻身滾倒在另一邊,甩出繫在腰間的短刀朝上格擋。

    一時間草坡上只剩下刀劍相撞的刺耳聲響,Leon抓準時機,打掉Max的匕首後扣上他的手腕,他原想制住對方的動作,卻害得兩人一齊栽進草地裡,沾了滿身的草屑,「Max,你和那些人不一樣。」

    「怎麼?哪裡不一樣?」

    感覺手腕上的力氣整個放掉了,Max爬起來,抱著膝蓋坐到一邊,看向依然攤在草地上的Leon,「因為對象不同捨不得下手?」

    「哇喔,我倒是還沒想到那麼肉麻的解釋。」

    眼前忽然一片黑,Max把斗篷砸到Leon臉上,接著就不吭聲了。

    「你的攻擊都是很刁鑽地往死角過去,異教徒可不一樣。」棕髮少年絲毫不受影響,拿開斗篷逕自講下去,「我就直說吧,越往北邊──或是東邊,人們越崇尚力量,他們喜歡直接來,碰上敵人後使勁全力的擊打,比用取巧的劍術刺進胸口受人尊敬多了。」

    「是嗎?」

    「是啊,白費了你想給我特訓的苦心了,你摸著良心說你是不是力量型的?是的話我再跟你練。」

    「你知道我要幹嘛?」

    「就叫你別想太多了。」Leon翻個身坐起來,對Max笑了下,「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啊。」

    「每次都不一樣,沒有將領可以用同樣手法取得兩次以上的勝利。」

    「而你只能聽命行事。」Max皺眉,躲開Leon伸過來想要揉揉頭髮當作安慰的大手,「你們沒有退路,他們也是什麼都沒有了,你懂嗎?」

    Leon的手掌擱在半空中,對著空氣抓一抓後他縮回手,「大不了就命一條。」

    「你……」

    「這可是你說的,你忘了嗎?」他對Max挑釁地一笑,「時間不早,該回去了,上司都在找人吧。」

    撿起扔在一邊的武器收拾好,Leon把披風抖開,套到Max的肩上,「……你要回來。」

    「秋收之後就開始冷了,你別再讀書讀到忘記加衣服了啊。」

    「你給我完完整整的回來聽到了沒?」

    「我會盡力,我發誓。」他彎下腰,低語輕輕刷過Max半閉的眼瞼,「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承諾了,可以嗎?」

    修院裡的少年不發一語,等著騎士把斗篷的扣環固定好,表情被蓋在帽兜底下,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最後用力地點一下頭。

***

    軍團這次在村裡又另外招了許多新的士兵,他們只給這些莊稼漢講解最基本的規則和操練,就帶著大批人馬匆匆離開了。

    穀倉的門上鎖以後,氣溫就像得令似地在這幾天裡直線下滑,終於在某天傍晚,雪片悄悄覆上沒有一絲生機的農田,一點一點壓上村莊裡每棟建物的窗框和屋頂。

    Max抱著幫女孩縫補好的衣裙走在修院中庭裡,他望向水井蓋子上堆起來的雪,若有所思。

    ……

    半掩的地窖門被推開,油燈微弱的火光探進來,僅能照亮周圍兩三步遠的距離。

    在那範圍的邊緣,一個模糊的人影蹲在地窖一邊的牆角,腳邊也放著一盞燈。

    「Max,要吃晚餐了。」

    「喔,好。」

    將袋子重新封口後裝回木桶裡,Max提起腳邊的油燈,跟著牧羊女孩走上樓梯,「媽啊,好冷。」

    「今年特別冷啊……」女孩回頭看了一眼,「你又躲進地窖是要取暖嗎?」

    「不是,」Max抬眼看回去,正值青春期的女孩個子抽高不少,雖然還沒有他高,但站在台階上也已經有足夠的壓迫感了,這點讓Max有些鬱悶,「我就放個東西。」

    「你幾乎每天都放。」

    「是沒錯。」

    「你在籌備什麼嗎?」女孩停下腳步,誇張地倒抽一口氣,「不會是什麼……」

    「我是正教徒。」他的聲音變大了點,「我不會要求人不許對我的信仰抱持懷疑,但我必須先強調,我向來與巡禮路上的軍旅同在。」

    他垂下眉眼,幾步踏上前超越女孩站著的台階,「我放在地窖裡的東西,真的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異教儀式用品,不信妳可以去看,我不介意。」

    地窖門的鎖頭被重新扣回去,Max收起鑰匙,聽見女孩在身後細細地嘆了一聲,「今年冬天真的好冷……」

***

    他只是動了個念頭。

    假使真的什麼賴以為生的東西都沒有了,傳遞消息至少還是能做到吧。

    Max拉緊手套,提著鐵鏟和獸皮袋子,踩著積雪走出修道院門口,短靴裡浸了多少雪水,袍子衣角被濕氣染成多沉重的樣子,他根本無暇也無意顧及;Max朝四處張望,看見角落一棵光禿的小樹,樹下的雪堆裡鑲了幾顆松果。

    雪景中他不小心笑出聲來,空氣在他嘴邊凝成水霧,他搓搓鼻子,抬腳往那棵樹下走去。

    將那幾顆松果裝進袋子裡,拿起鏟子往樹根插下去,硬物規律碰撞的聲響讓他的情緒又平靜了不少。

    「哇……」鑽不下去了。Max丟開鏟子,兩手探進小坑裡,「這是冰磚了吧……」

    他把兩隻手掌大的雪塊放到袋子上墊好,用鏟子打成較小的碎塊,全部裝袋以後他收緊束口的繩子,提起衣襬又循著來時的腳印,一步一步走回修道院。

    如果失去熱度就能讓一切保持它最初的樣子,那一定也可以留住當下閃過腦海,想要說卻無處可說的一字一句。

    Max在整理的手寫稿中看過一項紀錄:極寒的北方大地,只有綿延不斷的白雪,在那塊土地上生存的人們,中間橫亙著無時無刻不在嚎哭的風,若想交談,必須將想要求得對答的內容封進雪裡,帶進溫暖的屋中升起一盆火,將雪塊放進去燒,就著海豹的肉和馴鹿的乳汁,才能好好思考,該怎麼回覆從水氣裡蒸騰而出迴旋盤繞的語句。

    Max不需要什麼回答,只要有告知的作用就好了;在遠征軍收兵踏上歸途後,用那些他仔細收拾起來的東西,告訴Leon這年冬天的修院和村子裡,自己的周遭發生些什麼事。

    Leon應該不會想說太多軍營裡的事情,他也沒有那麼好的記憶力可以把瑣事全記下來,所以就交給存在地窖裡的那些雪吧。Max是這麼打算的。

    並且,他也不能確定,自己在Leon總是一派輕鬆的笑容面前,還能用鎮定自若的口氣,像對方一樣從不拐彎抹角地說一句好久不見。

***

    這年的冬天特別漫長,漫長得連等在後頭的春天,在交接之時也顯出了一絲急躁不安。

    因為軍旅規模擴大,村裡少了男丁負擔耕作必須有的粗活,家家戶戶出來在田間翻土播種的,成了平日在織布機和爐灶前度過整天的婦女和老人。

    修道院裡也讓修士們出來幫忙村民,一時間巡禮道路旁的小村莊充滿了生機,人人都如上帝所叮囑那般勤勞工作,以此來榮耀天上的主,好像這樣就能獲得應有的報償。

    但是留守的村人們一直等到復活節之後,仍然沒有聽見配著金屬器撞擊的馬蹄聲,從遠方的山巔往村口接近。

    「今年收成應該會比去年好吧!」女孩提著手杖從修院門口走進來,「雪融得差不多了,新長出來的草看起來蠻好吃的。」

    Max正好步出禮拜堂,聽了女孩的話一下子嗤笑出來,「我還不知道牧羊人得和羊群一起吃草。」

    「我看牠們吃得很開心的樣子嘛。」女孩聳肩,跟著Max一塊靠到牆上,轉頭才發現對方似乎哪裡不太一樣,「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欸?」

    Max摸了摸臉,抱住手上的聖經轉頭,避開女孩的視線,「哪裡不好了?」

    「臉色很蒼白……黑眼圈都出現了,而且……喔喔,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鬍渣。」

    「……我會記得刮掉的。」

    「你有睡好嗎?」

    「我很好。」

    「少來。」女孩用手杖敲了敲地面,「在想什麼,快說!」

    「……遠征軍還沒回來。」Max說完就閉嘴了。

    「說得也是……!他們應該不會……我是說,他們一定沒事的,主會保佑他們的!」一隻纖瘦的手用力打上少年的肩膀,女孩慌忙拉出一個微笑,聲音也跟著高亢起來,「可能是順路去了別的地方?也是有這種情況的對不對?」

    「……雪……也快融光了。」低聲又補充一句,Max沒等女孩提出「你剛剛說什麼?」的疑問,輕輕移開她的手,逕自往通向側翼的樓梯走去,「我上樓一下。」

    「Max你真的沒事嗎?」

    「我真的沒事。」他回頭也對女孩扯出一個笑,「對了,妳的圍裙已經補好了,等等一起去村長家,我再拿給妳。」

***

    Max套上睡袍,把洗好的頭髮抹到半乾了,便走到床頭將聖經翻出來,就著油燈的光線長跪在窗邊。

    他閉上眼,尋思著經文裡一些還有殘留印象的段落,試圖把它完整地背誦出來。

    一陣風吹進室內,火光熄滅了。

    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窗外傳來驚恐與哭喊的聲音,人聲雜沓,物品被隨意棄置的悶響穿插其間,忽然之間整個村子裡都被這般刺耳的嘈雜淹沒。

    Max睜開眼睛,他慌忙從地上爬起來,隨手扯過一件外衣就往修道院樓下跑。

    晚風混進了血沫的味道。

    他撞見一臉驚駭的女孩從廊外衝進來,把外衣套在女孩單薄的肩上,他牽緊女孩的手,兩人跌跌撞撞地跑進禮拜堂。

    偌大石室的地面散亂堆疊了數不清的白布和缺頭斷尾的武器殘骸,白布底下覆蓋的殷紅像盛開在貴婦裙襬上的山茶花,一朵一朵恣意張揚在沒有留意間,暴露到白布外頭支離破碎的人體上。

    Max深呼吸一口氣,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

    他甩開女孩的手,衝向禮拜堂外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TBC.30. Mar.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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